我回到了住的破地方。不像紧挨着的那块地,盖着带有围栏和花园的红砖房,漂亮又雅观,我住的地方既没有雕花大门,也没有粉刷成白净亮丽的样子。
(资料图)
灰蒙蒙,如同房子身上压着的天空。
它的结构就像是给一条巷子加盖了顶,把巷子两边的房子连通成串的房间,一条通到底,从门口便能窥见最深处——不过是转弯处罢了。
房间没有独立卫生间,公厕就设在转弯处。我的房间在离门口最近的位置,因此得走个十几米才能上厕所。而这里又会延伸到其他方向的裙楼?也许不是,可能只是为了连接“走廊”末端的几个房间。
不知道是无聊还是好奇,我晃晃悠悠地走过连串的房间。有些房间没有关上,不是凌乱地耷拉在地上床上,就是没有多少物品没有人住的样子。
街道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。明明隔了十几米,那声音却很清晰——士兵整齐划一的步伐,整齐划一地停下,正对着这一眼能望见底的走廊,正对着一眼看见他们的我。黑压压的枪管,黑沉沉的制服装饰,黑漆漆的眼睛。
尽管转角处晦暗无光,我却觉得他们看到了我,他们在看我。
一个女孩朝着她的房间跑去。我跟着她,她好像还挺随意的,没有赶走我,躺到床上蒙头便睡。床很小,像学生宿舍的1m宽,翻个身就会碰到墙或者摔下床。
天花板并不矮,但总觉得有什么……
有一个人躺在天花板架空的上铺,只留身体平躺的高度——应该说,有一具长发飘散的尸体,被一块单薄的板子压在天花板之间。
我不敢大声惊呼,但似乎也习以为常,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。不能与人交谈,可能也没有其他人能与我交谈。我不确定到底有没有人还在其他房间,或者已经死在他们的房间里了。
推开房间的门,是陌生的阳光明媚,是陌生的物件。
这也许是“我”的房间,但又不完全是“我”的房间。
我的房间最为特别,是依仗旁边房间的墙,加盖半圈玻璃封围的,甚至连门板也简陋至极,是带着每隔一小段空白就出现品牌说明的硬纸皮,甚至让我搞不清它的锁是怎么安装上去,又是怎么上锁的。
但是这些都无关紧要。房间里的杂物根本不足以挡住我的身形——士兵站在外面的道路上,我们四目相对。
明明没有人拿着枪面对面指着我,也许他们要抓的要杀的并不是我,但我躬下身子,把蓝色的兜帽从粉色松垮的棉衣里拉出来,用力套着头。
尽管这挡不住阳光,挡不住制裁者蔑视的目光。尽管我此番卑微和丑陋面向的是虚无,我唯一能想到的是躬下身子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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